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祭 念(一)

谨以此文献给父亲节!

  发布时间:2012-05-25 07:09:26



    本篇写于2009年7月,当时父亲节已过,本想于第二年发表,由于意想不到的变故,没能成行。今年的父亲节又要到了,我将它晒在网上,权作父亲节的献礼,以表达对亲爱父亲的怀念之情。

    1993年农历五月十三,父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, 离开了他一生辛苦劳碌的世界。

    父亲死于心肌梗塞,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。他的突然离去使我感受到了生命中最难承受的痛,那一年是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第三年,我的女儿出生还不满百天。

    父亲去世的前一天,我去克山县城办事,临行前我去看望他,当时父亲正在屋里睡觉,我没忍心惊动,和母亲道别后就悄悄地退了出来。我因事耽搁当天没有回返,第二天中午办完事刚要去车站,突然接到妻子打来的电话,说父亲不行了让我赶快回去,正在我焦急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,电话那一端已经哭声一片----我亲爱的父亲从此撒手人寰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在路上拦住一辆油车,把我带回拜泉。一进屋门就看见静静躺在灵床上的父亲,我一头扑过去放声大嚎……

    父亲神态安详,两只大手软软的,体温还在。我使劲的摇晃着父亲的肩膀,贴在他的脸上发疯的呼唤,直到有人把我从父亲身上拉起,我知道,父亲已听不见儿子的声音,永远不再回来。

   父亲被安葬在家乡东南的一个向阳的青山坡上,放眼望去,广阔无垠的平原向天边伸展,肥沃的农田蕴育着勃勃的生机,山下一片翠柏白杨,风声过处,沙沙畅响。不远处,一湾清泉汩汩地流淌,那是一湾老泉,是每年五月端阳老屯人踏青的地方。坟茔的两侧各有一条经年被流水冲刷出的“雨打沟”,风水先生说这叫“二龙抱珠”,是风水宝地。就在这块风水宝地上,父亲陪着爷爷和奶奶长眠在了一起,长眠在了家乡的怀抱中……

    三天的哀嚎,七天的悲痛,百天的祭扫,三年的祭奠…… 当一切都随时光的流逝而在人们心中淡去的时候,我对父亲的思念却越来越强烈,越来越明晰。一段时间里,我始终不相信父亲就这样离开了我,一句话都没有说,尤其是父亲走进我的梦里却又无语的离开,把我从梦中惊醒的时候,这种感觉尤为深切。

    十六年了,正月送灯、清明祭扫、七月烧钱,每年我都会按时来到父亲的坟前,从来没有间断过。除却风俗习惯,更主要的是想和父亲还有爷爷奶奶说说话,告诉他们家里的情况,以释放我无尽的哀思。

    搜索着记忆的枯肠,回忆着父亲的往事,一幕更比一幕清晰,一次更比一次感慨。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,或是在祭扫的日子里,我常常问自己,如果当时我在父亲身边,他会和我说些什么?我该怎样安慰他老人家?无奈人已逝去,冷月噤声,西风无语,生死两茫茫,已是无处话凄凉。

     时光飞逝,父亲已经走了十六年了。十六年的思念,让我把回忆一幕幕拉近拉开。十六年的感悟,生活也渐渐的归于平静,驿动的心也开始归乎平常,该和父亲说点什么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小 鸟 风 翅 轮 儿

     六岁那年的春天,妈妈带着小妹去了姥姥家,三天了还没回来。想妈妈了,我在姐姐面前啼哭,姐姐哄我,领我到屯儿东头的陈二娘家玩。天快黑了,三哥来找我们,说父亲给我买了一个玩具,我高兴得拉着姐姐的手就往家里跑。还没跑到家门,老远就看见父亲站在门口,手里拎个东西在向我晃动。

     哇!是一个小鸟风翅轮儿!风翅轮儿的前边是一只用硬纸壳剪出来的展翅飞翔的小鸟,鸟冠用画色儿描成一个暗红黑边的画媚状,小鸟的肚肚是浅黄色的,脖子的地方涂了一小圈黑色,像是缠着一条带锯齿的围巾。黑色的眼圈,黄色的眼珠,中间还点了一个小小的、圆圆的蓝眼仁儿,忽闪忽闪地好像在向我眨着眼。翠绿色的翅膀中间用黑线描成羽毛,作展翅飞翔状。小鸟的尾部是一个用红塑料皮儿做成的风翅轮儿,用小钉固定在一根细长的高粱秸上,高粱秸的另一端被固定在小鸟的肚子下方。在小鸟的头上有一根细绳,绳的另一端系在一根小木棍上,拎着小木棍迎风一跑,红色的风翅轮儿便忽忽的飞速旋转,小鸟也仿佛在迎风飞翔,活灵活现地好玩极了。

    我拎着这个小鸟风翅轮从村东头跑到了村西头,又从村西头跑到了村东头,引来许多小伙伴,我跑累了就传给他们,他们跑累了又传给了他们,跑得越快,小鸟风翅轮就转动得越快。就着样嬉闹着,奔跑着……奔跑在春风中,嬉闹在草长莺飞的四月天里,忘记了吃饭,忘记了想妈妈……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洪 常 青 大 刀

     我出生的屯子叫陈家岗,那年屯儿里和我一起出生的丫头小子有十多个,不知是什么原因,我成了他们的“司令”,直到小学毕业,我一直是他们的“头儿”。我有很多“兵器”,日本战刀、小水枪、大肚匣枪、小马枪、卡宾枪……,有木制的、有铁丝围的、还有几个从商店买的。每天放学后,小伙伴们就齐聚在我家大门口,我把“兵器”拿出来,一一分发给大家,分成组,排好队,奔赴战场--—春天的田野、夏天的小河、秋天的高粱地、冬天的谷草垛,抓特务,捉迷藏,打尜,玩趴溜……

    在所有的“兵器”中,我最喜爱的就是一把“洪常青大刀”。我的爷爷是远近闻名的巧木匠,他老人家在做木匠活时经常利用空闲时间给我做各种各样的“兵器”。

     一天下午放学回来,爷爷把我叫到他的小屋,从木匠家什兜子里拿出一件东西,笑咪咪地递到我面前,我定睛一看,哈哈!是一把一米多长崭新的木制大刀,我高兴极了,伸手从爷爷手里把刀抢过来,连声谢字也顾不得说,挥舞着飞也似的冲了出去…… 那天晚上,我几乎是搂着这把大刀睡着的。

    第二天放学回来,我突然发现我心爱的大刀不见了,三哥神秘兮兮的告诉我说大刀被后屯张大爷家的孙子拿走了。我不信,去问妈妈,妈妈也说是,我信已为真,当时大哭起来。正巧父亲挑水进屋,看见我在哭,哥哥在笑,马上就明白了,他连忙放下水桶,一边用他那粗大的手给我擦着眼泪一边说:“别逗我老儿子了,是爹把你的大刀刷上色儿了,没干,在屋里的桌上晾干呢。”我一听马上破啼为笑,赶紧跑进屋里去看究竟。

    哎呀呀!我的大刀怎么变得如此漂亮,刀身被刷上一层湛蓝色的漆,刀刃呈银白色,发出阵阵寒光。大刀的护手处刷上了黑漆,黑漆上描着金色的祥云,仿佛在上下流动。刀柄是金黄色的,上边用墨勾出鱼鳞状,后边还拴上了半尺长的红绸子,为防掉漆和保持美观,父亲又在刀身上罩了一层清油……

    我呆住了,两眼直直地盯着这把宝刀,任家人的阵阵哄笑声响在我的耳旁。

    从此,这把大刀一直陪伴着我,直到我上了初中。每天放学后,我就穿上大姐给我做的的蓝“警裤” (裤缝镶着“红牙子”),蹬上二姐给我买的白球鞋,扎上大哥的电工腰带,戴上姑姑送给我的八角红星帽,系好红领巾,把白布衫往裤腰里一掖,大刀往背后一插,威风凛凛的出现在我的“部队”里。

    父亲每次看到我穿上这身“行头”,总是带着微笑上下把我打量一遍,有时还摸摸我的脑袋,轻轻的拍上几下,他说我像潘冬子(电影《闪闪红星》里的主角),还把我的大刀取名为“洪常青大刀”(电影《红色娘子军》里的角色)。

    亲爱的父亲,我知道,儿子就是您心中的火苗,在您无私的大爱里无声地燃烧……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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